会站的大头凡

晚上从小姨家回来,正和姥姥视频,凡仔难得乖乖地自己站着玩。忽然自己两只手扯弄着铃铛,独自站了好几秒钟。我连忙按下快门。于是就有了这张照片:

会站的大头凡

从这个角度看去,凡仔的大头一览无余,甚至过分突出了。做爸爸的我不禁自惭形秽起来,这当然是我家的(而不是妈妈家的,妈妈头小,周正好看)基因。把一份不太好的特质遗传给下一代,就好像是一种不伤害健康的遗传病,怎么说都让人自责。尤其是关乎外形,以后搞不好还要遭人嘲笑,小小年纪就要落一份自惭自卑之心,怎么想都是可怜的吧。

基因的强大当然不仅于此。我家三代遗传左眼弱视,左眼视力如同高度近视,模糊不可见,成年后也无法矫正,全靠一只右眼工作、学习、生活。凡仔年纪尚幼,还不能准确测视力,保佑我家宝宝如有遗传,一定尽早矫正。当然最好是完全不要遗传。目前来看,宝宝不像她爸爸或爷爷的单双眼皮,而是更像妈妈的纯粹干净又漂亮的双眼皮。希望运气能一直延续。

至于还有些看不见的,比如我遗传自宝宝爷爷的轻微慢性咽炎、胃消化能力不足,或许还有宝宝奶奶的冠状动脉肺动脉篓(怀疑阶段)……后期是否会影响健康,还不能定论,但只能感叹一句,基因的力量。

这基因血脉,如果链条一般牢牢锁住了我们这一家子。如果说长相的相似是为了能家人之间辨别彼此,那么基因的牢不可破,就如同命运的罗网紧紧把我们各自的一生绑在一起。

生理上的影响当然只是一方面,家庭条件、环境的烙印更难打破。

我爷爷和他的兄弟扎根在洪湖边,虽然能力不差(做当年的卫生所长),但也至今(七十有余)未能远离这个圈子(中间有过一次搬迁计划,因故未能实施)。我奶奶更不用说,没受过啥教育,至今不能识字。我爸说他小时候因为某些原因,记性不好、成绩不佳,只上到卫校,后来也没能争取到深造的机会。我妈呢,也是穷人家的孩子,外公蹲过好些年牢饭,外婆含辛茹苦把四个孩子拉扯大(如今佝偻着将近90度的腰,还遭受着帕金森的痛苦,预计享年无多)。据说从小吃不饱饭,能在别人田里挖点菜吃就是莫大幸福。

于是我就生长生活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里,相比村里的其他小伙伴,其实已足够幸运,爸妈做着医生工作,不必承受农活的辛苦,收入也有基本的保障。初中时我就有幸被送到县上读最好的实验中学(借读费也不便宜),然后靠着一点聪明和一点勤奋,继续读最好的高中。可惜高考两次折戟,只轮到最最普通的本科。但彼时我的好多小时候的玩伴,已经开始了打工生涯。乃至毕业两年,老爸老妈就全额资助买了省会三环内的房子。辛劳三代人,才有凡仔一个纯正的武汉户口,从省里最好的妇产科医院出生,享受着作为城里人的福利,怎么也算是唏嘘。

想到这些,我那因为大头而生的愧疚才能稍微好些。基因的缺憾无法避免,但几代人的努力,能让宝宝在稍微高一些的台阶开始她的人生,也是无憾。想来当她未来因为生理上的小缺点(或病痛?)、心理上的小自卑,而对我们这个家庭暗生怒意的时候,对照这些,想着家里姥姥姥爷、爷爷奶奶勤俭节约的一辈子,或许也能催生一些对这个普通家庭的感恩之情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