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婚这件小事

原本计划在武汉待完这个周末,却在周五晚上接到母上电话,问到哥们GB这次结婚事宜,以相关礼仪知识对我进行了一场远程教育培训。原先由PW分析的利害得失全被推翻,我不得不重做打算。最后几经纠结反复,终于仓促解决联系GA准备回家。当晚就草草横扫几件行李,在十点之前安然抵达GA的床铺,面对面呼气同眠。

半夜无梦,还有半夜无故惊醒。没有了以往和PW 同寝时的美噩梦混杂,身心自轻盈,却在中途醒来后更难以重沉梦乡。真是奇怪,没有肠胃不适,没有情伤愁肠,也没有只催人犯拖延症的公司麻烦,只有难眠、难眠和难眠。

直到五点GA老爸叩门开灯叫醒GA和一旁假装熟睡的我。四人摸黑夜行,以明月为路灯,以GPS为寻图老马,驱车上路,直入家乡腹地。最后顶着一张缺觉的面皮和屋里发呆的老爸打个正着。而后稍作歇息,来到GB家里,猥琐呈上礼金若干,就寻楼上一僻静处呆坐——注意,呆坐有个标准姿势:坐下第二秒就掏手机,点亮电源键,左右滑动,上下滚动,点开所有社交网络账号反复刷新。

然后就是以不固定时间间隔等待相关程序的进行。先是坐所谓“状元席”,九个未婚哥们和新郎羞涩围成一桌,陆续扫荡十盘菜。席间规矩有二:菜盘需按1+2+3+4格局摆正,菜盘放好就不能再挪动;每一盘菜由新郎官动第一箸,然后其他人才能下筷子。看着旁边几个长辈皱着眉头叮铃吩咐,我想着,这些纯靠习惯流传下来的老规矩,到了我们一代恐怕不能长久。互联网的这一代,也是最讨厌迷信最爱跟权威反着干的了。

新郎将新娘迎回之后,由一众哥们在大厅主持婚礼核心仪式:在一张A4 大小的红纸上写着的仪式流程,这些仪式无不在创意与实际情况的尺度之间尚存余地,于是所谓的婚礼闹腾就是这样你来我往七嘴八舌的讨价还价。仪式的最后一道是“关房门”。一拨人分两批,一批守在里面,拒不出降,一批站在门外,专司卡、拿、要,不达目的——若干条黄鹤楼——决不罢休。

我呢,当然只能全程都侧身而立,既不能因忍耐不住这类庆典的全程噪音而早早退场,也没法挤进那一众本就是内部圈子的哥们队伍里当拦路小兵,于是安静伫立在一边,看这个场面,也看新郎与新娘,顺便胡思乱想。

我,GA,GA的小哥三个单身汉构成了一个围观小部队,我偶尔瞥到他们的目光,似乎看到了内心深处复杂的情绪,当然更可能是我自己有色眼光被沾上了这种偏见。新娘挺漂亮,某种羡慕嫉妒恨的心情免不了。我更联想到家乡这两年男多女少的婚配趋势,联想到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男女比例的严重问题,如此猥琐的羡慕嫉妒恨之情马上就得到了某种升华。

这个思路似乎很自然,但又让我很惊异。换个说法,这个问题虽然残酷而现实,但本质上说却是种庸俗落后的思维。结婚本不应该构成年龄问题,把人生的经历当做完成任务实不可取。成天操心男女比例的问题也很傻缺,因为万能思路告诉我们“努力变牛逼就不缺姑娘”,就好像那句“努力就会成功有钱”一样。另外,人生是一场旅行,而并非打怪捡齐装备才能升级。

可惜万事操劳的父母们并不会这么想。子女婚姻,所谓终生大事,这个概念放在父母心头上更为客观。子女们避之不及、战战兢兢的婚姻事,实际上是父母眼中子女的成年礼。在婚姻之前,无论你年纪多大,生活多么独立,都是他们操劳的对象。只有经过这场婚姻的洗礼,成了一个独立的家庭,OK,他们也才会双手抹额,长舒一口气,真正开始考虑养老事宜,顺便催着要孙子孙女。

第三个问题是对象的问题。GB同志抓住机遇的手腕,掐住缘分的咽喉,抱回了一个羡煞旁人的优质对象,那么我们能从中学到什么呢?什么都没有。想要学,就是要给自己穿囚服,按牢犯一般的结果至上论去过生活。婚姻理应不是这样。

对于不同的人,理想对象的概念也不同,异性、伴侣、朋友或者生活助手,每一个方向都能单独指引一座理想对象的山峰。得到一些,自然也会失去一些,这和生命中千千万万的选择没有任何不同,不必太迷恋自己的选择,也不用太羡慕他人的选择。选择这种事嘛,总是说不好的,唯求“不忘初心”吧。